The Story of a Begger

车等来时发现自己衣服忘拿了,眼巴巴错过一班车。我说不管是你错过了飞机、火车还是汽车,感觉都是一样沮丧。如果你要坐飞机去伦敦参加一个重要会议,一个乞丐拉住你跟你拉家常,你发现这个乞丐与众不同,于是聊了起来,当然你不会因为跟他聊得投机而忘了按时登机,况且还有广播提示。这乞丐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心甘情愿去错过这班飞机并沮丧呢?
他告诉我他提前在飞机里配好了液体炸弹,我这才仔细打量他,这乞丐到并不邋遢,当然也不至于干净,灰尘覆盖度大概相当于工厂里干了一天活的工人,但他和工人的区别是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个乞丐,这种人的眼睛一直在漫无目的地搜寻着什么,在他看来,周围走动的人是一群动物也未尝不可,由于长时间对外界的漠不关心,他的眼球已不再聚焦,而是成片成片得看东西。而当这眼球十分靠近你时,你倒是会被吸引,你会想象那里长时间不打扫而落满了灰结满了网,可从某一角度看它毕竟还有一丝光亮,这光亮在你好奇地转动角度时变得更明显,你不得不去猜想,假如花心思去刨开这东西,然后打磨出五十七个面,镶成在戒指里会是什么效果。
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攀谈,但凡事都不是完全无原因的。昆虫为什么会被蜘蛛网网住?随机倒霉。不全是,据说蜘蛛网会发出种射线,这种射线会吸引昆虫。就是说我身上有这么种射线,对他来说。我嗅了嗅自己,今天喷了香水,气味不可能。尽管自己衣冠也不大整洁,但还不至于令人不满。我再一低头,原来手里托着半袋黄油牛奶面包,算是早餐随便垫下肚子。登机前我没什么胃口,看着窗外细嚼慢咽的雨,总觉得吃了蘸了雨水的面包。我正要往包里收起这半袋面包时,他过来了。啊,这么回事。
他看看我,然后眼球往下微挪,这表明他视线移向了我手里。他嘴里蠕动了两下,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他似乎也没打算要对我说什么,那就是对面包说的。我是个神秘的托架,上面放着这半袋面包,我猜他这么看我,他在努力回想什么,思考如何取这块面包,由于某种古老的原因,随便动这面包可能会触动机关而有生命危险。我坐在候机椅上,他就站在我面前,这么相持了十秒。我心里的发条一震,停止了早上到现在持续的漫不经心。我把面包递给了他,倒不是出于同情,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有吃饱肚子的权力,如果你饿极了就去抢好了,至少我会这么做。他仪式般的缓缓接过面包,微微点点头,不知道算不算谢我,其实就是他什么也不表示我也没觉不妥。你跟人打招呼是不是也同样期待对方的回应?跟人道谢,也有愿意听到对方慷慨回应的倾向?我倒希望这乞丐保持那独特的漠视一切的气质。他在我旁边坐下开始细嚼慢咽起这面包,我开始觉得这候机室也在下雨了。其实他很饿,从咀嚼的幅度可以看出来,但他还是吃得那么从容,也许他已习惯长期忍受饥饿,并不急于摆脱它。
他吃完了,像是恢复了神智,跟我聊了起来,我也突然觉得他成了个普通人,那种独特的乞丐气质也消失了。当时聊了什么印象全无,只记得他说了炸弹的事。上厕所回来时他已不在了,我总觉得他是凭空消失的。我突然开始怀疑刚才是否碰到这么一乞丐,是否有过谈话。面包可能是我自己吃掉的。我后来没登机。
等了半小时下一班夜车才来,看到打常班的同事也下班了来坐车了,问我怎么还在这,然后有说有笑不提。

1 评论:

匿名 说...

到底有没有炸弹?飞机炸了吗?